我是拉拉,我要試管助孕生男孩
“很多拉拉希望生育女孩,但我偏好男孩”
我叫Josy,今年35歲,生活在上海,我的伴侶在另外一座城市。因為我們在各自的城市都已形成比較穩(wěn)定的事業(yè)根基,所以短期內我們仍舊會維持這種異地的狀態(tài),每一兩周見一次。 我們是以生育為前提進行交往的。
一開始我就跟她說,生育一直是我人生計劃中的重要事項。等到過兩年,她在空間上可能會更加靈活一些。所以,我計劃三年后著手生育這件事。
從小我就覺得生育是很正常的一件事。一方面出于動物本能,作為獨生子女,想把自己的基因、財產、資源通過血緣關系傳承下去。另一方面是由于我篤信教育的價值,作為這種理念的受益者,我希望我的下一代能夠繼續(xù)借助教育的力量超越我,獲得更好的發(fā)展。 我想生育兩到三個孩子。如果是三個的話,可能兩個男孩,一個女孩。如果是兩個的話,可能是兩個男孩。 很多拉拉希望生育女孩,是因為熟悉女孩的養(yǎng)育方式。但我覺得人生不能總是選擇自己已經了解的東西,這樣的人生會越走越窄。我希望提升一下自己家里的多樣性,所以各種因素綜合考慮下來,性別混搭一下可能比較好。 之所以“偏好”男孩,是因為我覺得女生在社會上要承擔的東西太多,自由度會因性別受到限制。要達到跟男生相同的成就,她可能會付出更多的努力,遇到更多的阻礙或者隱性的壓力。
“趕在35歲之前,單身的我去美國凍了卵”
我是一個計劃性比較強,又很愿意主動去落實的人。我最不喜歡的一種態(tài)度就是上海話說“腳踩西瓜皮”,滑到哪算哪。讓一切都處于風險控制之中,是我的性格。 我希望等工作上的事情都穩(wěn)妥了之后,再去做生育這件事。因為我有自己的工作節(jié)奏?,F在花時間生孩子,會打亂我的節(jié)奏。從這個角度說,凍卵真是一個造福人類的事業(yè)。 差不多兩年前,趕在35歲卵子質量下降之前,我按計劃去美國凍了卵。那時候我還單身。 我凍了大概十顆卵子,當然會有一定的折損率,這是不可控的。我也知道直接冷凍胚胎的成功率會更高一點。但對我來說,選擇精子應該是一個非常非常審慎的決定,需要深思熟慮。所以我沒有急于去做這件事。就像高考之前,大家都會對自己的未來還能存有很多幻想,而一旦上了考場,這就變成一個定數。 目前我還不知道怎樣才能選到滿意的精子,所以還是等到三年之后再受精會更加合適。不過,精子肯定要選亞裔的。只有中國人才會覺得混血是一件“高級”的事情。但其實作為一個混血兒來說,無論在國內還是在國外,都會處于一種尷尬狀態(tài),倒不如純白人或者純亞裔好。而且在我的審美上,也完全覺得亞裔比歐美好看。
在我的計劃里,精子的選擇會跟生育同步分批進行。生育第一個孩子有點像做實驗,孩子一兩歲的時候就能驗證出精子的質量品質。如果好的話,就繼續(xù)用同一個人的精子生育第二個、第三個孩子。
“我會選擇試管助孕的方式來生產”
我對生理上的痛苦比較敏感和抗拒,也有點無法接受生育帶來的身體上的損耗。既然試管助孕在一些地方已經合法化,我覺得就可以利用這個方式。而且我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生育這些事情上。
有人覺得生產對于女人來說是一種不可或缺的體驗,但我認為這種體驗并不值得。生育對于女性身體的損耗是不可逆的,修復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的。
我希望能夠最大限度地避免這種損耗,理所當然的方式就是通過試管助孕。 比較幸運的是,在我整個成長過程中,沒有遇到過任何跟婚育有關的,特別令人匪夷所思的、但在中國大部分家庭都會發(fā)生的事情。我在十三四歲的時候就跟家人出柜了。這對我來說至少是一個比較自如的狀態(tài),不需要偽裝的狀態(tài)。 伴侶和家人對于我的生育計劃,持比較中性的態(tài)度,既沒有反對,也沒有催促。他們也知道,我決定的事,我會計劃好再去做,這是我的習慣。
當然試管助孕也存在一些問題,比如沒有辦法一直監(jiān)測懷孕的狀態(tài)。即便天天跟孕母住在一塊,畢竟不是自己懷孕,這個過程不是完全可控的。如果是在國外試管助孕,我可能還要在國外待一陣子,挺耽誤事的。另外,我最理想的是找亞裔孕母,但亞裔相對來說會受到很多傳統(tǒng)思想的束縛,比較難找。
“拉拉生育的不可控風險,異性家庭同樣會面臨”
我也會為生育的不可控風險感到焦慮。比如,受到國內政策限制,單身人士或彩虹家庭只能去國外精子庫尋找亞裔精子。涉及跨國生育,受孕過程也變得更加復雜,會耗費很多時間與經歷。
我還不知道該如何優(yōu)化整個時間安排,對于受精、移植過程中的冷凍卵子的損耗率也有點擔心。
另外,我還挺擔心孩子的健康,如果出現問題,將是一個災難。 再有就是關于教育和陪伴。我對于日常育兒工作所占據的時間和精力有一種恐懼感。我和伴侶工作都非常忙,也都很不擅長處理生活中的瑣碎,我擔心沒有足夠的精力達到我心目中理想的陪伴和教育的狀態(tài)。但是我又不放心把孩子完全交給老人、阿姨或者機構。所以我還需要去協(xié)調這個時間上的矛盾。 不過,這些生育過程中不可控風險,是任何異性家庭也同樣會面臨的問題,只能用運氣來看待。 這些焦慮并不會削弱我的生育意愿。我會通過分工的方式來減少自己的壓力。如果有些事情必須親力親為的話,我也會心甘情愿去做的。對我來說,唯一能夠緩解生育焦慮的途徑,就是去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。 大概兩年前,我加入了一些分享彩虹寶寶生育經驗的群。有一些前輩先驅會在群里分享經驗,給大家提供一些關于這種生活的可能性的示范。比如去國外生孩子、生完回來當媽媽等等,不同的階段有不同的群。我覺得這個對于少數群體來說是一個比較珍貴的資源。
“能力所及之處,我想最大化實現個人自由”
我一直都非常關注法律領域的公共議題。我對于國家在立法層面上的改良也好、改革也好,其實也沒有太高的期待,也因此沒有太多失望。在我看來,我們國家的傳統(tǒng)、政治體制、主流價值觀短時間內不會有所改變。 但是,現在基層社會正在釋放越來越多的善意,很多事情可以通過“曲線救國”的方式來實現。聰明的人總會找到相應的方式去應付體制上的限制。 我覺得在中國最有趣的地方就是,不同階層都會各顯神通,用自己的方式去達成自己的目的。比如形婚、地下dy等手段。在當今這個比較保守的法制環(huán)境下,并不是完全沒有渠道去實現自己的目的,只不過存在風險大小的問題。 比如,形婚確實是一種讓人在體制的軌道上獲得更多便利的方式。但我肯定不會選擇形婚。因為我不需要去規(guī)避這些我已經可以超越的東西。這樣反而會讓自己陷入更多的風險、麻煩還有謊言之中。 對于我的個人福祉而言,我肯定還是在能力所及的范圍內,盡量最大化我個人的自由,通過跨國生育繞道實現我的計劃和目的。在這個社會上,要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豐儉由人。每個人都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追求自己想要的。 但不可否認的是,在性少數群體內部,也存在兩極分化。對于底層來說,現實的困難會加倍放大。而對經濟能力更強、資源更加豐富的人來說,其實很多問題都能很輕松地跨越。法律對于越底層的群體來說,往往限制越大。
“我相信我們終將能迎來同性婚姻的合法化”
關于近期國內首例同性戀伴侶爭奪撫養(yǎng)權的案子,我覺得非常有現實意義和討論價值。
我很佩服迪迪。我聽過她的線上分享,其實她本人的性格并不是特別剛烈,也不是一個社會活動家或者活躍分子,只是生活到了這一步,必須得站出來。至少,她的發(fā)聲讓一個非常嚴肅和現實的問題被整個社會所看到。我也非常期待看到北京法院到時候會有一個怎樣的判決。
我非常敬佩這些有勇氣一次又一次地通過提案或者爭議解決的方式,讓矛盾凸顯出來的先驅人士。
當然,這個案子也是在警示后人,尤其是有生育計劃的同性伴侶,必須要多花點心思,把法律上的安排做得更完備一些,以保障自己的基本權利。
其實,很多前輩已經做了很多成功的法律探索和實踐。比如在國外領證,雖然這在國內可能暫時沒有法律效力,但在所有承認同性婚姻的國家和地區(qū)都能得到承認。另外,在財產、保險、意定監(jiān)護、遺囑上,可能都會有一些相應的辦法。通過“曲線救國”的方式還是能夠實現一部分目的的。
在孩子的養(yǎng)育上,我會盡我所能,讓ta在一個比較開放和包容的教育環(huán)境里成長。
我并沒有很擔心被歧視或者被區(qū)別對待。比如,很多人會擔心小孩被問“你爸爸在哪”,我覺得到時候實話實說就行。沒有必要區(qū)別對待,把它當做一件很正常,只是發(fā)生概率較小的事情來講述,就可以了。
至于未來的社會和法律演進,我認為,民事伴侶是婚姻合法化的預備階段。很多國家都是先通過了民事伴侶制度后,再過渡到婚姻合法化。
雖然道阻且長,我相信中國的法律制度趨勢是在向前走的。無論目前處于何種發(fā)展階段,我們都終將能迎來同性婚姻的合法化。